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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读书是为什么?15

他自诩聪慧,经常在殿试当天随口出题,连他本人都确定不了题目,学子们自然无法作弊。</p>

就像这道题一样,在范凌恒读来,这哪里是在出题?这就是在皇帝在痛骂大臣们!</p>

正统题目怎么着也不可能以这等口气呈现给学子。</p>

比如这句:“夙夜持敬……彼尝言之者后尽背而弃之。大概意思就是:我日夜不敢懈怠享乐,一心想着百姓,希望人人得到应得的。可是大臣们各自一心,没有按照我的心愿去做事!欺骗我就是欺骗天,坑害百姓就是坑害万物!”</p>

快速阅读至末段,范凌恒眼睛一亮,前面都是牢骚,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考题:“现在我想听到:人才得到使用、财务得到管理,以达到治美刑平、华尊夷遁、长治久安的计策。你们这些人说说这些,一定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p>

看来这位皇帝陛下对朝廷内外各自异心办事不力很为苦恼啊!</p>

而且,这道题看起来很简单,但实则是一个囊括内外政务、直指吏治财用的难题。</p>

范凌恒一时也想不到答案,于是接着看起文集第一篇——《丁士美殿试策论》。(注2)</p>

孟教谕走到他身边道:“丁士美时38岁,他这篇文章一气呵成,文笔优美,点为状元名副其实。”</p>

范凌恒心头一紧,明白孟教谕已然开始指点,于是他用心阅读,可惜确实能力有限,虽绞尽脑汁,却也只能读出来个大概,不明文章的妙义所在。</p>

一刻钟后,范凌恒重新过了下文章,确定已全部记了下来,于是抬头向孟教谕道:“先生,学生已背诵完毕。”</p>

说完开始背起来:“臣闻帝王之致治也,必君臣交儆,而后可以底德业之成;必人臣自靖,而后可以尽代理之责……”</p>

“天地之大德曰生,而其所欲生者,莫甚于民,故立之君以理之。是君也者,承天之命者也,当以天之心为心者也……”</p>

“帝王所以礼乐明备,而天地官刑,政肃清而民大服,莅中国而内顺治,抚四夷而外威严者,胥此交儆之戒,自靖之谊有以致之也……”</p>

孟教谕手持《八股文集》,相互对照,竟发现范凌恒所述无一错字,无一遗漏,顿时起了爱才之心。</p>

为了维护他作为老师的权威,也为了范凌恒不起骄横之心。</p>

孟教谕表面装作冷静,轻咳两下道:“你的记忆确实很好,可你要知晓,古有方仲永,五岁可题诗,但由于学业荒废,到最后也是沦为平凡人。”</p>

“我大明人口万万余,省十三,县数以千计,然每年秀才者不过两万。</p>

三年六万秀才通乡试,得举人者不过两千人。</p>

去京城赴会试可得进士者不过寥寥二三百人,算作每年,进士者不过百尔。”</p>

“你认为你可成为万众挑一的百人进士么?”</p>

孟教谕一番话说完,范凌恒脸色难看,犹如被当头棒喝——这可比后世考985大学要难上太多了!</p>

不,这比考清华北大还要难!</p>

按照教谕所说,明朝人口一个多亿,每年能考上进士的只有一百人不到。</p>

他曾经有位室友,在求学上路高歌猛进,考上博士那年大家喝酒,据他透漏,当年全国博士人次仅有七万。</p>

按照那年华国14亿人口算,博士的录取率是两万人取一,而大明人口如果按1.5亿人算,每年秀才两万人,录取率是一万三千人取一。</p>

也就是说现在考秀才就比未来考博士容易一丢丢?!</p>

如果他没记错,有一年的国家院士才增补140余人,录取率为百万分之一。</p>

大明的进士算作每年,也就是100人/1.5亿人,录取率仅为百万分之0.6!</p>

进士比国家院士一级的人物还要稀少?!</p>

亏他之前以为秀才相当于高中,举人相当于大学生,进士相当于博士。</p>

范凌恒想到这,不免为自己之前对科举考试的难度低估感到羞愧。</p>

但考上进士的念头不减反增,愈发强烈,毕竟物以稀为贵!</p>

于是,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孟教谕道:“先生,能不能给学生指点这篇八股文?”</p>

********************************</p>

注1:丁亥策试天下贡士制曰:朕恭承上天明命,君此华夷,亦既有年矣!夙夜持敬,不敢怠恣,一念在民,欲人人得所,夫何与我共理者,彼各一心,皆未见以我心而是体百务,惟欺君以欺天,害民亦害物,彼尝言之者后尽背而弃之。夫大学之道,专以用人理财为急,用得其人,政自治理,财得宜用自足。吁,人之不我用,而代理之责,岂独我能耶?兹欲闻人得用,财得理,以至治羙刑平,华尊夷遁,久安之计,何道可臻,尔多士其言之,必尽所怀焉!</p>

——《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之四百七十》</p>

注2:《御书堂丁氏族文史辑录·丁士美殿试策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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