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如果是将军,我能带多少兵。”刘邦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思索,缓缓地开口说道。“大王能带十万兵。”韩信几乎未加思索,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你能带多少。”刘邦紧盯着韩信,急切地追问。“我多多益善。”韩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韩信这直截了当的回答,令刘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反感之意,双眉紧锁,目光中隐隐透着恼怒。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他邯智夺三秦之后,志得意满的刘邦心怀喜悦,满是豪情壮志,本想对韩信论功行赏,以彰显其立下的不世之功。不料韩信不仅当众坚决拒绝领受,还挺身而出为樊哙请功。“樊将军这次冒着生死之险,邯大军,大王理应为樊将军封赏。”韩信一脸正气,声音激昂有力。话音刚落,刘邦就如同被击中般,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随即便环顾四周,询问大家对此有什么意见。在场的人大多都是从沛县就跟随刘邦的老兄弟,对于封赏之事,樊哙向来对刘邦忠心不二,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然而,萧何却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只有他清楚地知道,韩信的大公无私,在此时此地,显然是用错了地方,用错了时机。“既然韩大将军说了,那我一定得封啊,封你为侯再加标骑大将军。”刘邦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看似豪爽大度地高声说道。“樊哙谢过大王。”樊哙闻言,立即跪地,神色激动,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地说道。“韩大将军,这样可以吗?”刘邦随即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韩信,眼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一闪而过,看似平和却又带着几分试探地佯装询问道。“可以。”韩信依旧神色漠然,不假思索,干脆利落地回答。“谢大王。”樊哙再次大声说道,语气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感激之情。“还是谢大将军吧。”刘邦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道。此时的韩信完全没有察觉到,刘邦的内心已然极度不满,愤怒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长于武略却短于人情世故的他,根本不会明白自己刚刚的行为已经大大地越过了界限。樊哙虽然作战向来勇猛无畏,确实应当得到封赏,然而从他韩信的口中说出来,这其中的意义则完全发生了改变。因为事后,樊哙不会仅仅感激刘邦的恩赐,只会对他韩信的仗义出言满怀感恩戴德之心,这对于刘邦来说,无疑是韩信在公然拉拢人心,而这也是每一个王者都绝对不能容忍触碰的底线。为了彻底弄清韩信究竟是不是在故意装傻,刘邦便精心安排,单独邀请他一同喝酒。待到酒过三巡,刘邦见时机成熟,便不再迂回,直截了当地问他,对于项羽其人究竟是怎么看待的。已经有些醉意的韩信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双眉紧蹙,目光炯炯,当即慷慨激昂地表示:“项羽虽然当下雄霸天下,但实际上却犯下了三件足以断送自己大好前程的致命错误。”说着,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刘邦面前晃了晃。说到此处,韩信猛灌一口酒,脸上满是不屑,接着道:“首先,项羽竟然放弃了拥有千里沃野和险关要隘的关中,反而跑到那难守易攻的彭城,选择偏安一隅,简直是战略上的重大失误。”说完,他用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身体前倾,仿佛要强调自己观点的重要性。然后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神情激动,大声说道:“再有就是项羽每攻克一地,必要进行惨无人道的屠城,从而导致天下百姓无一不对他视如虎狼,人人自危,民心尽失。”最后,韩信冷笑几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用手指着远处,道:“第三,呵呵呵,他竟然把那个义帝赶到了江南荒僻的地方,对待义帝如同流放的犯人一样,使得那故楚的移民无不心怀愤懑与怨恨。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当年一心支持他铲除暴秦的重要力量啊。此时的项羽虽然表面上看似雄霸天下,风光无限,但其根基实际上早就已经失去了,败亡只是时间问题。”刘邦听后,那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就如同喝了马尿一样难看,内心更是难受得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韩信,着实没想到,韩信不仅在带兵打仗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和卓越的才能,就连对这纷繁复杂、变幻莫测的天下大事都能剖析得如此清晰透彻,入木三分。由此开始,他的心底如同被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对韩信悄然产生了警惕之心。“大将军,我还想听听你对我汉家军是怎么看的。”智夺三秦后,刘邦满心以为自己的汉军历经战火洗礼,已然实力大增,此刻的他踌躇满志,对汉军充满了十足的信心,甚至准备随时跟项羽彻底摊牌,一较高下。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韩信一听这话,竟然毫不掩饰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此时韩信的心中暗自思忖:“这汉军虽说在智夺三秦中有了些成绩,可无论是兵力、装备还是战术素养,与项羽那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楚军相比,差距实在太大。”那肆意张狂的神态摆明了对汉军的实力十分不认可。这放肆无忌的笑声让刘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极其不爽。在他看来,汉军虽然大部分都是出身贫寒的农民,可打起仗来却从来都毫不含糊,个个勇往直前。尤其是在经过数年的浴血征战过后,更是涌现出了不少能征善战、有勇有谋的将才。“哎,我就问你吧,我那个曹参,你告诉我,他能带多少兵啊。”刘邦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紧盯着韩信问道。“这曹参我觉得他适合掌管军纪,带起兵来,一万五都吃力。曹参此人,行事谨慎有余但果敢不足,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需当机立断时他易犹豫不决,故而难以统领过多兵马。”韩信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什么啊?”见韩信将曹参说的如此不堪,刘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不满,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仍不死心,随即便问道:“那樊哙能带多少兵?”这次韩信收起了笑容,面容变得格外严肃,目光深邃地直言道:“樊哙是个能打能冲的猛将。但他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战场指挥若仅靠勇猛而缺乏筹谋,极易陷入被动,所以樊哙至多能领两万兵。”刘邦对此仍不满意,他的脸色愈加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嘴唇紧抿,紧接着又追问道:“卢绾如何?”不料韩信竟再一次笑出声来,那笑声在刘邦听来格外刺耳。“周勃,周勃,可以吧。”刘邦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几分恼怒,带着一丝最后的期待再次发问。韩信一听,强行止住了笑声,憋得脸色微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地竖起两根手指,缓缓说道:“周勃为人忠厚,作战英勇,但在统兵布阵方面缺乏灵活应变之能,指挥大规模作战恐力有不逮,两万已是极限。”刘邦见状,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直接一把紧紧抓住韩信的手,双目圆睁,怒声问道:“我来问你,我能带多少兵?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休怪我无情!”“大王,你是王,我说的是将。”韩信被刘邦这突如其来的过激举动吓得浑身一颤。“我说我如果是将军,我能带多少兵?”刘邦依旧不依不饶,语气愈发急切,甚至带着几分威胁,“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快说!”“十万。”韩信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刘邦听后,起初还很受用,心中暗自思量着:毕竟相比那些将领要强上不少。可当听到韩信评价自己带兵多多益善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犹如乌云密布,顿时怒火中烧,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大声吼道:“那我为什么能管着你?你跟我说!难道我刘邦就比你差了不成?我刘邦纵横天下,难道还比不上你?”刘邦突然间的暴怒,犹如雷霆万钧,让韩信瞬间酒醒,冷汗如豆般直冒,后背的衣衫都被浸湿。此时的他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惶恐至极,结结巴巴地强行解释:“我说的是兵,我带的兵多多益善;您带的是将,带的将多多益善。大王您英明神武,驭将有方,天下将领皆愿为您效命,这岂是我能比的。”韩信的这番马屁拍得很是及时。刘邦借坡下驴,立马换上一副笑脸,看似不再计较,说道:“哈哈,将军快快请起。不过日后说话可得注意些,莫要再这般口无遮拦!”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对韩信的忌惮却就此深深地埋下,犹如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只待时机一到,便会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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