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光线太暗，视线短暂交错一瞬，他那双深邃冷峻的眼睛里，似乎有许多情绪在翻涌，又似乎空无一物。 “你喝完了的话，可以给我吗？”万静纯指指他手上，“我想留着卖废品。”</p>
他听完，似乎扫了一眼她那个聒噪的编织袋。</p>
万静纯莫名有点脸红。可能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打量，可能是因为他人模人样、干净平整的灰色卫衣。</p>
好在下一秒，他还是无声抬手，把罐子递给了她。</p>
万静纯接过，乐滋滋道了句谢谢，心想好运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谁能想到她能考上臻嘉？谁能想到，下午翻了那么多垃圾堆，老半天翻不出一点值钱的，这会在桥上，又轻轻松松截胡？</p>
那人没理她的喜气洋洋，又扭头看着河面，神色有些寂寥。</p>
万静纯寒暄一句“天黑啦你早点回家吧”，绕过他走了。</p>
她走出去一段，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劲。她在村里从没见过这男生，她看起来也不像村里人。天快黑了，他不声不响，好像挺难过的，一个人站在河边……</p>
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p>
他还呆立在桥上，无知无觉，只把锋利锋利精致的侧脸轮廓留给她，晚风中，瘦削颀长的身影看起来有点……</p>
可怜。</p>
万静纯正不知怎么才好，他突然抬腿，跨过了桥上的矮护栏，局促地站在一点点陆地上，一言不发，面色平静。</p>
电光火石间，万静纯脑海里的隐忧炸了——</p>
果然！</p>
他想跳河！</p>
她拖起编织袋叮叮当当地冲上去，抓了住他的帽兜：“哎哎哎你干什么——”</p>
“放开。”</p>
他的声音比他的气质还寒意逼人。</p>
万静纯不仅不放，还挑衅地拽了拽他：“你这样我就叫大人过来了！我声音很大的！”</p>
他闻言，不轻不重推了一下万静纯的手臂。当然，没推开。</p>
此时四下无人，万静纯的使命感遽然萌生：“喂，你不要这么冲动嘛。你死了，你爸爸妈妈怎么办？他们会伤心的！”</p>
那人安静了几秒，忽然说了句：</p>
“那也不错。”</p>
这么诡异的话，这么诡异的逻辑——</p>
他说完，居然还笑了下。</p>
万静纯小心打量着他：“他们……对你不好啊？”</p>
“也许吧。”他说。</p>
“啊？”万静纯手上力度松了些，“什么叫也许？”</p>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就像可乐罐是两毛一个，不是一毛一个——这么点事儿都搞不清楚吗？</p>
不管有钱没钱，都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的万静纯，觉得挺费解。</p>
“他们逼我学钢琴。”</p>
那人淡淡说着，没再多解释。仿佛憋了太久，只是想说一说，根本没指望这个可能钢琴都没见过的城中村丫头能听懂。</p>
“钢琴？”万静纯一愣，“你也在后门那家琴行学琴吗？那……我是不是见过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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