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邻居 · 沈静的故事（中）

周星耀在沈静调到销售科后，便时不时地带着沈静到科长的家里串门。 “小沈，在销售科还习惯吧。”周星耀帮着科长的老婆在厨房做饭，沈静有些局促地坐在不大的客厅里。这段时间，沈静觉得科长看自己的眼神跟从前有点不一样。 “嗯。比在仓库好多了。谢谢科长！”沈静捧着茶杯，没有喝，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杯。 “想不想在外面跑跑业务？不说业务提成，就是出差补贴一个月也不少。”科长的眼光从沈静的脖子往下移动。 “这事我要和星耀商量一下。他在外面跑的时间多，家里还是得有个人收拾。”到销售科半年多了，沈静知道跑业务的确比在办公室收入高很多。就像周星耀，不但报销了学驾校的费用，工资以外的收入是工资的两倍多。有时候还能开着销售科的小面包带沈静到郊区去度周末。 “小周那边我去做工作。你们两个都跑业务的话，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在城里买房了。”科长继续做着沈静的工作。 “我，我可能不适合在外面跑业务。”的确，虽然在销售科，但沈静并没有真正接触销售业务，而且，周星耀也不喜欢沈静参加业务应酬。因为周星耀是科长的红人，其他人包括副科长出去谈业务，也不会带上沈静一起去。 “小沈的手真好看。手指那么细长。”科长的目光已经移动到了沈静的手上，而沈静的小臂枕在腿上。 “科长，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能帮忙的。”沈静感觉到科长的目光不太正经，就想逃避。说完，沈静也不等科长说话，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站起身来。 “小沈的身材也……”沈静转身往厨房去，科长却盯着沈静的背影说了一句。 “你进来干啊哈？去陪科长喝茶。”见沈静进了厨房，周星耀说。 “我来看看有啥能帮忙的。”沈静小声说。 “没啥要帮忙的。我跟嫂子在厨房就够了。多个人反而碍事。”周星耀说着走过来，曲着手臂，用手肘把沈静往厨房外推。 “那，我下去转转。”厨房里不需要沈静，沈静也不想尴尬地和科长在客厅喝茶。 “转什么转，马上饭菜就好了。”周星耀看着沈静，眼神似乎有一种暗示。 “哦。那……”沈静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回到客厅，科长却不在。沈静松了一口气。 吃饭的时候，科长从里间出来。 “刚才忘了有个报告。”科长说着，表情很自然。就像什么事也没有。 “小周，老王要退休了。厂里让我推荐一个副科长。”科长和周星耀喝酒的时候提起了一个话题。 “嗯。我听说了。不知道厂里有什么条件？”周星耀说。 “条件？厂里没具体说。主要还是看业务能力。”科长轻飘飘地说。 “那科长准备推荐哪个呢？”周星耀边说边双手端着酒杯给科长敬酒。 “你是我带出来的，我当然会推荐你。但科里盯着这个位置的不止一两个人。有的是老销售了。”科长说。 “科长，这么长时间跟着你，你对我最了解。别的不敢说，至少，不会有二心。”周星耀知道科长这么跟他说，是需要自己表态，也就是表忠心。 “嗯。这个我知道。主要是科里还有个平衡问题。” “对了，科长，我前段时间跟一个客户去一个卡拉ok，那地方真不错。今天我们去放松一下。平时科长都忙业务，也该放松一下。”周星耀岔开话题。 “哦，你是说天河吧。那地方的确不错。”科长说。 “那我们一会去放松一下。小沈，一会你就自己回去。”周星耀对沈静说。 “小沈回去什么，一起去。家庭聚会哪有让对象不去的，你嫂子也一起去。”科长说。 “那，也行。家庭聚会。”周星耀说。 天河ktv包间，周星耀和科长继续喝着一瓶洋酒。周星耀没想到的是，科长的夫人唱歌居然可以媲美那些歌星。 一曲《爱如潮水》响起的时候科长的夫人拿着话筒站了起来。科长也站起来，周星耀拿起茶几上的另一只话筒递给科长，科长却摆摆手，然后向沈静伸出右手：“我请小沈跳一曲，小周你不会有意见吧？”科长歪着头看着周星耀。 “咋会有意见。小静，你陪科长跳一曲。”周星耀说。 于是，科长夫人唱歌，科长和沈静跳舞。周星耀端着杯子喝着酒。当他看到科长搂着沈静腰的手开始向下滑动，周星耀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半杯轩尼诗。 从天河出来已经是半夜了。沈静还住在单身宿舍，周星耀有一个套二的宿舍，这是他到销售科后，科长跟后期科的科长协调出来的。 “到我那里坐坐。”送完科长，周星耀停好科长的桑塔纳，然后开着停在科长家楼下的小面包。在车上他对沈静说。 “都这么晚了。要不我还是回宿舍吧。”沈静小声说。 “这么晚回宿舍干哈啊，让人说闲话。”周星耀说着，小面包径直朝着他自己住的那栋楼开去。 “星耀，这不行……”沈静想推开周星耀不老实的手。 “有啥不行的！等我提了副科长我们就结婚。早晚的事。”沈静的挣扎并没有阻止周星耀的动作。 …… “沈静，到底咋回事？”周星耀看着床单，盯着还在喘息的沈静。床单上没有应该出颜色。 “我……我也不知道。”沈静知道周星耀问的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周星耀点了一支烟。抽完烟后，周星耀像是缓了过来，又把沈静拉了过来…… 沈静觉得自己说不清楚的事，终究有点对不起周星耀，便主动迎合。 …… “真是床上床下两个人！”周星耀推开想往自己怀里钻的沈静，起身点了一支烟。 “我……”沈静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起来吧，你还是回去。明天别人看到不好。”周星耀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嗯，啊？”沈静没想到周星耀会在这个时候送自己回去。 虽然都在厂区的家属院，但两栋楼之间毕竟还有着一段距离，而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三点过了。 沈静默默地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小周，你和小沈什么时候结婚？”科长在办公室接过周星耀递过来的烟随口问到。 “嗯，哦，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周星耀想起以前说过沈静是自己的未婚妻。 “科长的提名我已经报上去了。我们，你们在正式宣布之前把手续办了。也算是双喜临门了。”科长说。 “那是，那是。我跟小静商量一下。”周星耀附和着。 “你们的婚礼最好就选在公布的那天，大家也一起热闹一下。”科长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两大喜事缺一不可哈。” “好的。啊？那啊哈，我这就抓紧办。多谢科长关心。”周星耀楞了一下，赶紧应承下来。 “小静，我们去把介绍信开了，就这两天去把结婚证扯了。”在周星耀的小套二里，周星耀对沈静说。 “扯结婚证？”沈静没有想到今天周星耀找自己是说扯证的事。那天从周星耀那里出来后，沈静以为自己和周星耀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对，扯证。”周星耀重复了一遍。 “那我，我跟家里先说一下。”沈静说。 “说啥说，你妈老汉那个边远山区，电话都没一个。写信？来回的半个月。以后再说。”周星耀有点不耐烦。 “那，那个事……”沈静有点担心，以后周星耀会拿这事挤兑自己。 “那个事？那个事是哪个事。找些话来说。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扯证？” “我……我，我就是觉得有点急了。”沈静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买点菜。今天就在这吃。”周星耀说。 “那好吧。你看买点啥你想吃的？”沈静说。 “整点下酒的，再弄个汤。你看着办吧。”周星耀拿起一本书坐到了椅子上。 筒子楼的厨房是两家公用一间。沈静拿着菜到厨房的时候，另一个女人正在厨房里忙活。见沈静进来，有点意外：“哟，这不是小沈吗？咋的，这都搬过来住了？” “啊，没有。星耀有点不舒服，我……”沈静觉得跟周星耀之间，好像总有点不那么自然。别人恋爱，别人恋爱巴不得秀恩爱，可自己怎么总觉得欠着周星耀什么似的。 “呵呵，都开始给男人做饭，看来吃喜酒也快了。”那个女人说完就又忙活自己的事。 这顿饭，沈静做的心不在焉。 “你这弄的啥菜？到底会不会做饭？”周星耀吃了一口沈静炒的鱼香肉丝，看着沈静说。 “今天，还不太习惯这里。在厨房，那个龚大姐问……”沈静说。 “问啥了问，那个婆娘天到晚嘴闲不住。她嘴闲不住，你手也闲不住了？”周星耀数落着。 那天，周星耀喝了差不多半斤白酒。等沈静收拾完碗筷后，拉了沈静的手：“走，里面去。” “我，我还是早点回去吧。”沈静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后，凌晨三点孤零零走在家属院的感受。 “回去？回哪去？”周星耀拖着沈静进了里间。 …… “别跟个死人一样。像上次那样，上次第二盘那样。”周星耀对沈静的表现很不满意。 “我，我怕你说我……”沈静小声说。 “你都敢做，还怕我说！过来，像上盘那样。”周星耀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我走了。回宿舍。”沈静收拾好衣服，不等周星耀开口自己主动说。 “记到明天去把介绍信开了。”周星耀靠在床头，抽着烟。 “嗯。”沈静又独自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听着沈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星耀“噌”地从床上起来，走到桌子前打开电脑。对电脑和网络并不专业的周星耀熟门熟路地打开了一个网站。一个辣眼睛的页面上跳出几个字“精神控制”。周星耀点开论坛，打开一个收藏的帖子。这是一篇讲怎么对一个人进行精神控制的“教程”。大致讲的是怎么用软暴力把一个女人变成成自己的精神奴隶。 沈静对周星耀而言，几乎可以说是天鹅和癞蛤蟆。周星耀当时根本没有勇气追求沈静。当时网络环境可以说还比较乱，一些境外的网站也可以轻易搜到。 内心自卑的周星耀对沈静的想法只能靠看那些当时还没被禁的网站，后来连打字都笨手笨脚的周星耀鼓起勇气在一个论坛提了一个问题：怎样追一个够不着的女人。没想到，居然有很多这样的人在这个帖子下进行跟帖讨论。 …… 沈静成了周星耀的试验品，而且周星耀成功了。 在这些后来被禁的网站，周星耀还学到了一条“宝贵的经验”——无耻者无敌。 半个月后，在工厂的食堂里，产工会主持了这个厂最后一起集体婚礼。三对新人中，有周星耀和沈静。也是在这天，厂办公布了由厂长签署的周星耀和另外几个新任副科长以及两个部门正职的任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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