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汀的醉意顿时散了大半。 他将外袍一裹，认真地望向卑弥呼，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良久，他才道：“你是术士，替人解惑，要多少钱？”</p>
“我不要钱。”卑弥呼一哂，“你给我讲段故事听听，我便再给你解惑。”</p>
孟汀想着，长安之大，见过一回，大抵是不会再见。这东瀛女子，人微言轻，看着也不像是认得自己，随口多说些也无妨。</p>
他趁着那月光，说了些少年时在云中事。</p>
“这么说来，你是个将军。”</p>
“在云中时不算是。”他轻笑几声，道，“算是个马前卒。”</p>
卑弥呼盘起腿，正色道：“你有何惑？”</p>
“你不是看出来了。”孟汀矮下身去，拨弄那檐角下的铃铛，“什么......情执。”</p>
那一声声入耳，如梦似幻。</p>
“情执是要拿来破的。倘若不那么执着，那就只是一段缘分，没什么可稀奇的。”卑弥呼点着太阳穴，道，“若是那人貌美，你只须想，不过二十年，再好的美人也会衰老......”</p>
“非也。”孟汀道。</p>
“我见过许多人，被人事摧折、摔打，以致一蹶不振的，有许多。”他向南面望去，“心性强些的，咬牙活下来，却也抛掉身上的全部纯良，狠辣决绝，去摧折他人。”</p>
但李鉴不会这样。</p>
孟汀还记得水患初平时，李鉴同他站在九曲回肠侧，遥观江水泱泱。先前治水人手不够，李鉴身子还好时，也会到江边去帮忙。这江陵之地没人认皇亲，一来二去，就把这少年当成了同工的兄弟。</p>
“这潮平好渡江，百姓们来去就此自如了。”孟汀在他身侧道。</p>
李鉴似乎很高兴。他拨开芦苇，踏过江边的草泽，去北望一色长天。他似乎深谙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没提过一句长安，却喜欢望大江的对岸。</p>
“我也要渡。”他对着孟汀笑道，“我要自己渡过这大江，再渡回来！”</p>
经年后，孟汀在慈恩塔顶，想着那难得一见的笑靥出神。</p>
“就因为这个？”卑弥呼问。</p>
孟汀不置可否，淡声道：“也不全是。话说回来，我给他寄的书信，他都不曾回。”</p>
“那你去寻啊！”卑弥呼笑得很恣肆，“上天入地求之遍，你才做了几重？”</p>
“不是我不愿，是......”孟汀被噎住，“你说的轻巧，君命在身，长安岂是随意进出的？况且，若他不愿我去寻呢？”</p>
身旁忽而没了声音。孟汀睁开一只眼，瞧见卑弥呼站起了身。月光凉透，泼洒满高塔，她站在银辉里，声音很空：“那也无妨。”</p>
“你们会再相见的。”</p>
【作者有话说】</p>
孟：烦不烦啊！！每次老子要爬个塔都弄个人上来破爷的防！！</p>
emmm各位注意身体…已经发烧了…</p>
第67章 劫夕第六十二</p>
“想起来了吗？”卑弥呼笑道，“贵人多忘事，也是难怪。”</p>
“果然是你。”孟汀反手自刀架上抽了刀，“有何贵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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