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已为白骨。</p>
他走到近前，轻轻按住零昌耸动的肩头，倾身望向那骷髅空荡的眼窝，企图从此间望出那个幻境中的清俊儒将、刀法天下第一却被横刀误的孟扶桑。</p>
“爹。”他轻声道，“我来此，替观火接您去长安。”</p>
孟汀率将士一路追赶，已到大青山麓。身侧人皆是云中旧部，认得哪个是狼莫，待前头羌民回马，两厢便厮杀在一起。</p>
林纥山口在前，风雪越来越大。</p>
孟汀以长枪荡开几人，拍马直追狼莫。青骓撒开四蹄狂奔，离狼莫的盗骊只剩一丈之遥。紫金冠松了，他干脆将其一把扯下、赛入襟前，催马狂奔，挥枪前刺。</p>
两匹马一同奔入风雪中。</p>
狼莫眼前一时满是白。怒风自山口涌出，夹杂着碎雪，迷了他的眼。他尽力在迷蒙中与孟汀拼杀，一招不慎便被挑下了马。</p>
他握着枪尖，怒吼着要将孟汀拽下来。狼莫力气极大，孟汀暗道不好，干脆借力旋身下马，持长枪飞刺于前。狼莫听着那些微风声避过芒刺，遂持刀相迎。</p>
铁刃迸火，惊走了马匹。</p>
狼莫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带着讽刺与狂怒。孟汀专注寻其破绽，过了许久才听出来——狼莫在问，“你的刀呢？”</p>
孟汀抬枪迎他连砍，长枪竟被从中砍断！</p>
他飞身后撤一大步，干脆将断作两截的长枪作双刀，扛过狼莫的猛击，甩手扔了残枪，上手扛住狼莫的腕子，在生灭见侧起一腿猛踹，劈手夺刀，擒住狼莫右肩，滚身要将他压到地上。狼莫将他撞开，再落地时，回眼见到孟汀手里拿着自己的刀。</p>
“在这里。”孟汀一字一顿道。</p>
他松手，那刀摔落在地上，二人搏在一起。狼莫起初一惊，直到被摔在雪上，才清醒过来，抬身挡住孟汀的一拳。</p>
“这是谁教你的......谁教你的！”</p>
孟汀咬着牙再下一拳，被他掀倒在地。狂风暴雪，二人铁甲散乱，孟汀的发披散，几根发辫间平常不为人所见的碎玛瑙显现出来。</p>
“你就是孟扶桑和扎拉的杂种。”</p>
狼莫同孟汀扭打在一处，用最原始也最残忍的西羌抱摔。这种摔跤，孟汀的母亲藏在幼时当作游戏同他玩，他只会一点，却知道什么是致命、如何能胜利。</p>
可天太冷，风雪太重。</p>
他眼前渐渐有些朦胧。</p>
狼莫浑身是伤，气喘吁吁地将孟汀按在地上，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在他要用力折断孟汀骨骼的剎那，颈侧一股热流涌出。</p>
是血。</p>
孟汀手中一枚回手镖落地，银身染赤红。他躺在冰雪上，平静地感到狼莫颈侧淋漓献血喷到自己的面颊上。</p>
他手中紧握着腰间纹银容臭。</p>
“这是你要还给我爹的。”他坐起身，把捂住脖颈嘶哑呻吟的狼莫从身上掀下去。他活动着冻僵的手指，捉过长刀，支撑着刀站起来。</p>
“这些，是替凉州百姓。” 三千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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