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擀面仗停在空中。
“邢一伟,你是人吗?姚工长对你多好啊!你在家里天天夸姚工长有德有才,对你有恩,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如果不是岫蓉,你的儿子能穿上新衣服吗?能过年的时候吃上香蕉和桔子吗?咱们家夏天能吃上蔬菜吗?满分场里的人都夸姚工长和岫蓉,你今天说的话丧良心!是要遭报应的!”
孙小兰越说声音越大,她瘦削的身体越激昂,而邢一伟像车轱辘一样胖的腰也越来越软,手里举着的擀面仗也渐渐地落下来。
“姜树枝,于福田这两个人谁不了解,你和他打了十几年交道,
你不知道他俩的为人?你不知左红和梁春花是什么东西?她俩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你难道不知道?”
孙小兰说的他吹胡子瞪眼睛。
“你妈的!别说了!要不是姚侗占了我工长的位置,我当工长一年多了。”
“什么是‘占了你工长的位置’?哪个位置写着你的名字了?谁有能力谁就当工长!许场长选错姚侗了吗?他年青,有德有才,事实证明他比你们强百倍!”
刑一伟嘎巴嘴巴,说不出话来。
“姜树枝和于福田两口子挖空心思想害伤岫蓉,分场的人谁不知道?自己当不上分场领导,又变着法的污陷姚工长强奸妇女,当谁不知道?当谁是傻子?”
“你他妈的,你胡咧咧!姚侗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她不强奸妇女,他能被警察带走?”
“谁跟你说的?你看见了?花儿有被苍蝇污陷的时候,但阳光会证明它的清白。”
“去你妈的!臭娘们!”
他走进里屋,她也跟进去。
“老娘们怎么了?老娘们就是你们的腰带呀?你想扎上你就扎上,你想不扎就扔掉,都是老娘们把你们惯的!”
他躺在炕上,拉过一条被子,蒙住脸;她一把扯掉被子,扔进炕里。
“你为了想当工长,你出卖自己的灵魂!你昧着良心说违心的话,把屎盆子扣到别人身上;我今天终于看到了你丑恶的嘴脸,我为你感到悲哀!你听他俩的忽悠吧,你跟他俩一起走吧。邢一伟,我告诉你,有你后悔、有你倒霉的那一天!你不信,咱俩走着瞧!……”
孙小兰说完,摔门离开了。刑一伟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小兰是高中毕业生,是乡里出了名的女秀才,她说的话有道理,姚工长确实是有德有才,而姜树枝和于福田是出了名的自私自利,玩弄阴谋的小人。打冬网的时候,他俩把打到的大鱼都藏起来,带回家,左红和梁春花倒腾到街里去卖了,其他渔工拿一条鱼回家,他俩就吹胡子瞪眼睛要开除他,渔工都恨透他俩,而姚工长不曾拿一条鱼回家,他打冬网的时候从来不闲着,帮助渔工干活。”
他翻了一下身子,停住了思绪。“妈的!姜树枝和于福田不是人!要是他俩当了分场领导,分场打的鱼都被他俩送光了,哪里有渔工们的活路!”他在心里骂道。“姚侗是渔工喜欢的工长,可他偏偏占了我的位置,他再好我也要恨他一辈子!而姜树枝和于福田虽然没有群众基础,但他俩让我当工长,他俩是我的贵人!管他妈的姚侗咋样呢!我跟定了姜树枝和于福田,我快要当上工长了。……”他想着想着,脸上露出笑容,美滋滋地睡着了。
许场长为了父亲的事情,他特意到了总场和公安局,把父亲被诬陷的事情述说一遍。公安局高度重视许场长的意见,准备派人到二号分场调查,验证阿古的笔体。吴邪铁了心要把父亲送进监狱,他来到了公安局,哭嚎着诉说了父亲在他家里如何强奸阿古,跪着请求公安局法办父亲,他写下了证明材料,签字画押,公安局当晚把父亲送进了监狱,等待判刑。许场长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吴邪走出公安局站在门口,不肯离去,他忍受着中午不吃不喝,一直站到傍晚;公安局的人员下班回家,看到他站在门口。
“小吴,你怎么还这里呢?”
他看到正是让他签字盖章的细高个警察。
“警察同志,你们不把姚侗送进监狱里,我不离开公安局。”
细高个的警察笑起来。
“小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吴邪强奸了你老婆,你有证据在手,不法办他,天理难容!姚侗已经送进监狱了;你快回家吧。”
细高个警察说完,拎着公文包,骑上自行车走了。
“姚侗,你个畜牲!你也今天,我把你送进监狱了!”
她狂笑着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说:
“姚侗,我把你送进监狱了!我把你送进监狱了!……”
大街上的人都躲着他走,怕招惹了精神病人。
晚风轻轻地吹,太阳已经落山了,大街上行人稀少,卖冰棍的老太太喊着:
“冰棍儿!冰棍儿!五分钱一根的冰棍。”
两个小女孩买了冰棍,走在大街上吃着。他忽然觉得肚子饿得叽哩哇啦地叫,他想起了自己中午没有吃饭。“前面有一家回民饭店,馅饼没有掺菜,咬一口都是肉和油,再喝上一瓶嵯岗白酒,晚上睡个好觉。”他想着,走进回民饭店。
“许场长,你看!吴邪?他什么时候来街里的?”
文大头说道。许场长和矫琴看到吴邪坐在桌前,在和服务员打招呼。
“不对呀,吴邪来街里干啥?他没有和我请假?”
“许祥,得了吧,人家可能有急事,不和你请假就不请假吧!你不要难为人家。文大哥,把吴邪叫来和咱们一起吃吧。”
文大头走到吴邪的身边,他在点菜。
“服务员,你别给他上菜了,他和我们一起吃。”
吴邪看到了文大头。
“大头,这么巧呢?我点了菜,咱俩喝几杯酒。”
“你和我走吧!许场长和嫂子等着你呢!”
他俩走到许场长的身边,吴邪怯声声道:
“嫂子,许场长。”
他害怕的感觉逗得矫琴哈哈笑。
“吴邪,快坐吧!你是草原上的大英雄,宰骆驼的能手。”
矫琴夸的他消除了内心的恐惧。他嗫嚅地说:
“许场长,我没有向你请假。”
“吴邪呀,不说这些,吃张馅饼,垫垫肚子,再喝酒。”
矫琴给他夹了一张馅饼,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吃完了三张馅饼,打着饱嗝说:
“饿死我了,我中午没有吃饭。”
服务端上来了一盘酱牛肉和一盘红烧羊骨头。
“吴邪,你尝尝回民饭店的牛肉和羊肉。”
“嫂子,我吃饱了。”
他端起酒杯,把杯里的酒喝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吴邪,你一天不喝酒你能死吗?”
“文大哥,蒙古人都善饮,来!咱们喝酒。”
矫琴的酒杯没有沾到嘴边,吴邪的一杯酒喝掉了。
“吴大哥真是海量啊,不愧是草原上的英雄。”
矫琴赞美的他飘飘然了,他自斟自饮把一瓶嵯岗白酒喝光了。
“吴邪,你今天晚上这么高兴,有啥喜事吧?”
“大头,有啊!有啊!有天大的喜事!”
他喝光了一杯酒,眼睛亮起来。
“吴邪呀,你喝了一斤多了,别喝了。”
“许场长,我今天有天大的喜事!我再喝最后一杯酒!”
他摇晃着脑袋,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把姚侗送进监狱了!……”
许场长、矫琴、文大头倏地一惊。
“吴邪,你开什么玩笑?我和许场长上午看姚工长去了,他在公安局里。”
“文大头,姚侗已经被警察送进了监狱,他等待着判刑吧!”
他得意地笑出来。
“姚工长犯什么罪了?”
矫琴看着吴邪问。
“嫂子,他强奸我老婆!”
“吴邪,那是诬告。”
吴邪被击怒了。
“许场长,姚侗和我老婆通奸,这是事实吧?我不管是不是诬告,阿古不告他强奸;我告他强奸,他强奸我老婆。”
“吴邪呀,你是诬告。”
“我没有诬告,我亲眼看到他强奸阿古;我把他强奸的事实写成材料,在上面签字盖章了。”
“吴邪,你疯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许场长,阿古和吴邪相好很长时间了,阿古给他买布料、给他做羊羔坎肩、给我戴绿帽子,我能咽下这个口气吗!我把他送进监狱算是便宜了他;如果不把他送进监狱里,我一刀宰了他!”
他把杯里的酒喝光,哈哈笑起来。
“姚侗这个畜牲!他一点人味都没有,他是一条狗,他活该!我把他送进监狱了,让他好好尝尝监狱里的味道!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没脸见人!让他自己去上吊吧!”
他兴奋得精神失常了,许场长嫌恶地看着他,一肚子火气发泄不出来。
“大头,你陪着吴邪喝酒,我和矫琴回家了。”
许场长和矫琴一张馅饼没吃,他俩饿着肚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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