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草原上漫步,他看到了巴特尔骑着马驮着阿古向他奔跑过来,阿古向他招手;阿古跳下马向他跑去。
“姚场长!你的眼睛……”
她摸着父亲的眼角。
“阿古,没事的,这不好好的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她惊魂未定。
“阿古,岫蓉他们娘俩在家好吗?”
她的眼神躲闪着,挂满了黯然的神情。父亲的心里吹进了秋天的落叶。
“岫蓉和园原被姜树枝两口子和于福田两口子赶出了家门,把你家的家具都砸烂了。”
她低声说道。
“岫蓉和孩子到哪里去了?”
她挽起父亲的胳膊,仿佛是经受不住打击,找个支柱。
“洪德把湖边库房的钥匙给了岫蓉。”
“库房!那里能住人吗?”
父亲的身体剧烈地疼痛,他的泪水含在眼眶里。
“姚场长,我们都不敢收留岫蓉娘俩,好在邻居们都给她娘俩送饭去了。”
他听到了母亲和我饿不着,心里好受多了。巴特尔宰羊,他看到阿古挽着父亲走,眼光有些异样。
“巴特尔,我以为你去放羊了。”
“姚场长,我把羊群交给朋友们去放了。”
阿古帮助他灌血肠,收拾羊肚子。
“我把羊头用火燎了,阿古最爱吃羊脑子。”
巴特巴在草地上搭起了炉灶,他一边煮着手把肉,一边燎着羊头上的毛。
蚂蚱在草地上飞来飞去的,在空中发出了咯咯咯地叫声,仿佛是在释放着自己对草原的眷恋,发出它们最后的声音。
“姚场长!吃饭了。”
阿古端着一盆手把肉,站在毡包的门口,喊着他。
巴特尔斟满了酒,把打开脑盖的羊脑子摆放在她面前。
“阿古,你先吃点羊脑子再喝酒。”
他端起酒碗说:
“姚场长,咱俩先喝。”
“巴特尔,我也喝。”
她端着酒碗碰着父亲和巴特尔的酒碗。
“哎呀呀!阿古,你一口就喝了半碗酒,你今天高兴了?”
“我当然高兴了!姚场长保住了眼睛。”
她吃羊脑吃得津津有味,像是吃燕窝粥一样。
“阿古,不是巴特尔,我被野狗吃了。”
“野狗?草原上还有野狗?”
“阿古,你的一碗酒喝完了?”
巴特尔又给我斟满了一碗酒。
“草原上的野狗都是牧民丢弃的,慢慢地变成了野狗。”
“姚场长,别说是野狗了,就是一群狼,巴特尔能把它们都杀死!”
阿古说的巴特尔高兴了,他端起酒碗。
“姚场长,咱们干杯吧!”
阿古又喝掉一碗酒。
“阿古,你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巴特尔不停地给她削着肉,他像是对待公主一样。
“巴特尔,不能再给姚场长斟酒,让他好好地养伤。”
阿古看到了父亲的疲惫不堪。
“阿古,巴特尔,我的身体乏力,你俩喝酒,我睡会儿觉。”
父亲离开了酒桌,他俩变得沉默寡言了,只有刀削瘦和吃肉的响声。
“巴特尔,咱俩别喝酒说话了,影响姚场长休息。”
她说完,走出了毡包,站在毡包前面,心情沉重。
“阿古,你怎么不高兴呢?咱俩到草原上走走吧。”
他俩向草原上走去,马靴在草丛里闪动着亮光,蚂蚱和蝴蝶在他俩的身边飞起。
“阿古,你为什么这样的伤心难过?”
“巴特尔,我看到姚场长的眼睛差点被打瞎,我心里难过。”
她停住脚步,马靴踢着草。
“巴特尔,我强装笑脸,喝了酒,你知道吗?我心疼的他在哭泣、在流血,你知道吗?”
她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阿古,阿古……”
巴特尔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她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衣服。
“巴特尔,我真想扑在你的怀里哭三天三夜,把我心里的一切痛苦和悲伤都倾吐出来,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她的泪水流成了河,泣不成声。
“阿古,你爱姚场长?”
她离开他的怀抱,向前走去。
“巴特尔,我爱姚场长!我爱他!像当年爱你一样爱他。”
巴特尔惊呆了,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阿古陌生了,不是当年的阿古,也不是他心里想象中的阿古,虽然她就在眼前,却像是一个在太空中,一个在地球上的距离。
“巴特尔,我疯狂地爱上了他,他的每一个影子和每一个脚步的响声都让我着迷,都让我不能自拔,时间长了,我慢慢地发现,我对他的爱不是爱情,而是一种人格魅力的敬仰和才华横溢崇拜的爱情。”
她的声音落到了地上,他的心也从天空上落到心窝里;他仿佛觉得她和他的距离又在拉近。
“巴特尔,我明白自己对他的爱,从那时候开始,我真正感觉到了,我对你的爱才是真正的爱,是我一生中惟一的真爱。”
巴特尔抱住阿古。
“阿古,阿古!……”
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姚场长的裤子被野狗撕咬的不能穿了,我回家给他做身新衣服;他实在太可怜了……”
“阿古,我理解你,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她亲吻着他:
“巴特尔,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她抚摸着他的脸颊。
“巴特尔,你还是这样年轻英俊。”
她看到了他右眼角上的一道浅浅的痕迹。
“巴特尔,你的右眼角上也有一道疤痕,和姚场长右眼角上的疤痕都在一个位置上。”
巴特尔把她的手放下,挽起她的手。
一群鸟在他俩的前方飞了起来。
“阿古,你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吴邪嫉恨我和你在一起,他举起马鞭,没有把我的眼睛打瞎,却留下了这道痕迹。”
她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她猛然间想起吴邪抽打巴特尔的往事。她吃惊地问道:
“巴特尔!打姚场长的人是吴邪?”
她陡地变成了一匹野马,向白马跑去。
“巴特尔,送我回分场!”
二号分场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姜树枝和于福田坐在主席台上,他俩荣光焕发,得意地吸着烟,吴邪,张宏武和十几个渔工坐在凳子上。
“姜工长,于工长,咱们不能便宜姚侗这小子,把他抓起来,批斗呀。”
一个渔工卖弄地说道。吴邪刁着烟卷站起来说:
“姜工长和于工长现在是咱们二号分场革委会主任了,咱们应该都叫他俩‘姜主任和于主任’。”
“吴邪说的对,姜主任!于主任!”
渔工们都喊叫着,他俩听到了,在座椅上直了直身子,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姜主任,于主任,我这几天到处去找找,把姚侗抓回来,让他尝尝我给他灌尿的味道。”
“吴邪这次夺大印有功,分场将来会重用他!”
姜树枝的话像是一张委任状一样使得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张宏武实在看不去了,他抬起屁股来。
“大包,你坐下,会没开完呢。吴邪是马倌,你也是马倌,你和吴邪学习学习,也当个官。”
于福田说的他梗梗脖子坐了下来。会议室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门上的玻璃震碎了,碎玻璃落在地上。阿古披散着长发,向吴邪
奔去,她两手抓起他举到头顶,把他摔在了地上。
“阿古,你住手,不要殴打革命同志!”
姜树枝站起来,他拉长脸说道。
“我打我的丈夫怎么了?你管的着吗?”
姜树枝噎得嘎巴着嘴巴,躺在地上的吴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古一脚踢在他的脸上,踢得他鼻口窜血。
“你把姚场长差点没有打瞎眼睛!姚场长挖了你家祖坟了?他哪里黑了?他哪里错了?……”
会议室的人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张宏武的脖子不梗了,他开心地看着吴邪。阿古抬起脚向他的头上踢去,他一闪身,她踢了一个空。
“大包!大包!你快点把阿古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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