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涟漪

若是前世的赵长瑜逼宫谋反，会是从哪里借的兵？ 京郊大营是不可能了，周承是她的人，周参是赵哲雍的人。 也不可能从南边调兵过来，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北上，朝中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邻近的几个州府，虽然有兵，但是那几个州府的刺史和郡守一贯圆滑周转、见风使舵，大局未定，他们不可能会冒险同赵长瑜起兵谋反。 可除去这几个地方，哪里还有人可以调？ 姜云曦略咬了咬下唇，冥思苦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得到结果。 不然让楠楠去查查？ “云曦的身子可大好了？”赵长瑜忽然将话题扯到姜云曦的身上。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姜云曦忽然回神，“已经无恙了。” “脸色还是有些差。”赵长瑜语气淡淡。 “脸色差哪是因为这个呀，”姜雪依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对她的表现十分不满意，“哀家让她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她闹着不愿意呢。长瑜她自小就粘着你，听你的话，你劝劝她。” 赵长瑜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波澜，半晌才开口，“这件事是不着急。” 有了赵长瑜的话，姜云曦立刻硬气起来了，“是的呀。我着什么急呀？皇叔这些年一直没续弦，给他相看才是要紧。” 姜云曦觉得，给赵长瑜送个枕边美人，应该能够得上是讨好他了吧。 “一个也不够，除了正妃，侧妃也该多纳几个。”她打算全都给赵长瑜安排上，以表示自己的衷心。 听到这句话，赵长瑜话锋一转，“但也确实该给云曦相看起来了。” “欸？”姜云曦暗暗咬牙，心想，“这赵长瑜的反应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你怎么也反水了？” 姜云曦和赵长瑜都试图转移姜雪依的注意力，不让她盯着自己。 好一对相亲相爱的叔侄！ 听着姜云曦的话，姜雪依觉得有道理，她略点了点头，想着赵长塔的后宫有着千娇百媚的诸多女子，但赵长瑜的王府里连个像样的女主人都没有。 这怎么像话？ 若是被有心人提起来，不是说当今的皇帝苛待幼弟，就是说她这个做母后的不一视同仁地关心自己的儿子。 姜雪依开口问赵长瑜，笑着说话，“可有什么中意的女子？” 赵长瑜立刻起身跪下，语气里满是坚定，“儿臣没有，儿臣想为先王妃守节。” 姜云曦内心里暗暗点头，“是了。是她说错话了。赵长瑜对这先王妃可是情有独钟，才会多年一直不续弦。刚刚她戳了赵长瑜的痛处，自然赵长瑜是要反水的。” 姜云曦内心暗暗叹气：“这帝王心思可真不好猜……”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儿臣先告退了。”赵长瑜又行了告退礼。 见赵长瑜如此坚持，姜雪依也拿赵长瑜没办法，只能任着他去了。 毕竟，如今的皇帝赵长塔，也是个多疑的性子。若是赵长瑜没有子嗣，或许还好。若是有了很多子嗣，赵长塔也担心，赵长瑜会不会来抢皇位。 她与赵长塔不是亲生母子，多做了些事，总招猜忌。 不如本本分分地什么也不做。 毕竟镇国公府姜家已经没有往日的辉煌了。 姜云曦转头，见姜雪依微笑着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下觉得不妙。 “云曦，你再好好看看……” “哎呀，祖母，我头好疼啊，先回去躺着了。”姜云曦扶着脑袋，假装头疼。 说完，姜云曦敷衍地行了一个礼，脚底抹油跑掉了。 她生怕晚一秒钟，就被姜雪依叫住了。 一出门，姜云曦就看见慢慢踱步离开的赵长瑜，她立刻提了裙子追了上去。 “皇叔，云曦刚刚不是有意提先王妃的。”姜云曦认真朝赵长瑜行了一个大礼，生怕赵长瑜因此记恨上她。 赵长瑜语气淡淡，“无妨，你起来吧。” 他觉得姜云曦同他生分了许多，也客气了许多。 这感觉，就如同姜云曦十二岁那年见到他，没有扑到他的怀里，要他抱抱举高高，而是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一个礼的那次一样。 一样的让他觉得很不习惯。 赵长瑜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之前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姜云曦开口说话。 他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 姜云曦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长瑜以为她是因为姜雪依给她择婿的事情不开心了，不知说些什么，只得随口问她，“太后娘娘选的人，你都不满意？” 姜云曦一直在想着日后的计划，想着如何讨好赵长瑜，猛地被赵长瑜一问，回过神来，笑着答他，“当然没有不满意了，祖母为我选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这话是出自姜云曦内心的，她知道，姜雪依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一定是人品家世样样都好的，甚至连家中的情况，姜雪依一定都是考虑到了的。 没有爱闹事的婆母妯娌、没有不思进取的丈夫、没有门第不高的贫寒士子。 这些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人，姜云曦可是一点儿错都挑不出。 听见这话，赵长瑜的心沉了沉，颇有些自家果园里的果子被旁人摘了的不舒适感。 “不过，我还不想嫁呢。我想多陪祖母几年。” 听到这句话，赵长瑜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雅儿比我小，都已经定好亲事了。我年纪稍长，肯定是要在她之前成亲的。我想，陛下没有明旨给雅儿赐婚，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吧。我可不能耽误了她。” 她的语气里大有要择婿的意思。 赵长瑜抿了抿唇，“是有中意的人了？”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心是在微微出汗的。 姜云曦忽地双手向上摊开，并在一起，朝着赵长瑜伸了过去，“东西呢？” “什么？”赵长瑜忽然被姜云曦的举动惊了一惊。 心中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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