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静纯默默无言，只是很小心地吸了口气。 在司机无奈恳求下，韩映棠开了窗，吐口烟，继续道：“又过了一年多，他的简历传到我这儿，我才知道他叫周煜，那人是他妈。按简历上时间推断，周煜在那次住院后不久就休学了，不过回来后，就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拿了很多奖。”</p>
“我不懂钢琴，只是我们公司那年开始往这个方面倾斜，资源不错，我手上有不少好项目可以接洽。”她黑色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我调查了一下，他的背景和能力评价都很优秀，年轻人里掐尖儿的。”</p>
“所以你就签下他了吗？”万静纯轻声问。</p>
“说来也有趣。”韩映棠把手肘支在窗边，举着烟，若有所思，“周围的人以为我是因为他背靠许若兰这棵大树才签他，我躺赢拿钱就好。其实是我问他，跟许若兰还有联系吗？他说那次在医院就是最后一次，我心想，行，这人可以，签了。”</p>
她满意总结：“他不是那种贱命。”</p>
万静纯听得胸口发闷，也开了点窗。</p>
“刚开始那两年，他逼自己很紧。也就是今年才稍微节奏慢些，不知道他怎么反而……”韩映棠有点感叹，“希望他觉得多少争到一口气了。”</p>
“可是他和舒婕的二重奏，我见到许若兰了。”车外冷风灌进来，万静纯缩了缩脖子接话。</p>
呼出的白烟尽数被吹散，韩映棠洒脱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挺神出鬼没，有时突然就来了，还会送花篮。”</p>
“是后悔和周煜闹崩了吗？”</p>
“那毕竟是她亲生儿子，从小亲力亲为看着培养，不可能不挂心，又不愿低头？我猜。”</p>
“也是。”</p>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般不告诉周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台上看到他妈，吓一大跳，哈哈。”</p>
晚高峰的城市喧嚣滞涩。这对母子的纠葛爱恨，恰如路上绕成一团乱麻的车流。</p>
万静纯突然木木道：“其实，他也很难过吧。”</p>
“谁知道。”韩映棠从后视镜瞄她一眼。</p>
短暂的闲聊结束，车里重归寂静。白烟飘来一些，熏得万静纯眼睛发烫。</p>
她拎着小蛋糕进病房时，周煜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窗前，看楼下人来人往。</p>
他毫无知觉，等看腻了转身，就见万静纯坐在床沿，抱着谱子，目光轻柔，望着他。</p>
他吓了一跳，过去和她挨着坐下：“你什么时候来的？”</p>
万静纯看了看，纸笔都被他早早收进短途旅行包，只好抓起他的手，在手心写了个“10”。</p>
他点头轻嗤：“哦，有耐心。”</p>
万静纯明明是奉韩映棠之命，前来劝他老实住院，可看到他单薄的背影被窗框固定成一幅光影模糊的画，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往他身上一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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